時代巨輪吞噬了甚麼:衙前圍村訪談記

這一陣子,市區唯一一條擁有六百年歷史的圍村-衙前圍村好像成為了傳媒、影友的焦點,一說到即將清拆,大家都走到這裹。可能因為歷史由來的緣故,或許是交通也頗為便利,每每總遇著一些前來留念的瞼孔。

上星期,襯著好天氣的日子,跑到這村一趟,資料不願多談,甚麼的六百年、怎樣的圍村相信大家從媒體裹都聽聞不少了……筆者倒想帶大家以另一角度看這裹,雖然相片不多,但能寄居心頭相信只有一絲一絲的回憶了。

 

當筆者走進村內,先是看到村口的林醫師,林醫師看我這位外來的黃毛小子不願多談,不過倒見他與街坊言談中帶著唏噓。醫師板起臉容提起牛骨製的藥秤來,漫不經意地秤量藥材,乾准山、川貝……醫師聽力不大好,跟他說話倒是要大聲一點,雖然大家交談不太久,但總算知道他在此開業已有廿多年,街坊指示我可以去看看村後那間廢置小學,及旁邊原居民的陰宅舍堂。伴著藥粉飛散,醫師繼續幹活,我也打趣地說要進村;不過醫師不願被攝,固沒有拍攝相片。

 

走著碰著,就圍繞衙前圍村走了一圈,其實這村子並不大,村內的士多辦館或許被收回,沒有開檔。從東頭邨橫越馬路回來,倒見一排的街邊髮廊,外面貼著滿滿的收地資料及新聞,阿姨走出來問我:「從哪裡來?來幹甚麼?」我連忙答著:「我是學生,好奇想來看看吧!」就招呼我入來了。

「這裡很曬,坐入點吧!」,「你待會,我給你看些資料……」既然我也不趕忙,就坐著看她們幹活。

阿姨:「你在哪裡讀書啊?讀甚麼啊?」

我:「我中大進修學院讀商科,只是社會的時代巨輪不斷轉動,我希望在這些舊東西消失前留點記憶……」

阿姨:「你這種想法真好,通常只有哲學學生、文學學生才有這種想法啊……」

 


其實只想維持現狀

看著這家髮廊掛起一面告示,剪髮 $20、(剃)光頭 $15,五十年不變。從她口中得知,這裡一直是村民、街坊「打躉」的好地方,格局、價錢廿年不變。阿姨跟哥哥就住在髮廊旁邊的閣樓裹,也在這裹渡過了廿多個寒暑。看我這種外來人,她們總是待我客氣得不行,那我只好靜靜的坐著,剛好有客人問及她們對收地發展有何看法,那正好了。從她們笑著說,相信沒有一處地方比這裡便宜 (剪髮),更不知將來有無機會再為大家剪髮。她們在這裡過了廿多年的生活,早已與身邊街坊建立起感情,生活習慣也早已根深柢固,要走恐怕不是容易事。更何況市建局還價根本沒能在市區找一處地方容身,因為局方只算她們是那「轉身都冇位」的普通閣樓租戶,也不計算檔口位置,根本沒能在樓市瘋狂的市道再購置容身之所;談到未末,大家都不大樂觀,雖然強拍門檻是八成。奈何,突然發生了點小插曲,令我不得不走了。

 

走進村內,剛好遇上剛才在髮廊「打躉」的街坊,他與「梁國雄長毛」同名同姓,所以自稱「衙前圍村長毛」。梁生養了一頭小貓,小貓成為不少影友鏡頭下的焦點,同時也成為我倆溝通的開首,當然我就「打蛇隨棍上」。

從長毛口中,他曾經富得住上山頂豪宅,也曾落難得在維園睡了幾個月,現在還好能容身在衙前圍村。對於這裡,衙前圍村是一個市區的世外桃源,住進六十年歷史石屋裹。雖沒有冬暖,但仍有丁點兒的夏涼;沒有高樓底與會所,四四正正的石屋及閣樓,還總算「地方見洗」。閒時,養著了哥、小貓,種點植物就過了一天。

 

保育?其實靠「段估」

談到保育衙前圍村,我問「長毛」,為甚麼保育這裹反而要拆掉所有?

長毛:「其實這是一種中國人的習慣,古人通常會把寶物埋藏在地底,以防盜賊光顧。由其衙前圍村多達六百年歷史,又曾經歷宋帝昺南下,亦有人相信沿岸村落村民較富裕,因此現代人傾向相信這裡地底埋藏古物。

我:「咁咪即係段估?

長毛:「其實都係……

 

衙前圍村趣聞

長毛被我問及這類的靈異傳聞時,即時大呼:「最猛鬼咪我呢間屋囉!」我懷著戰戰兢兢的心情的準備恭迎恐怖鬼故,長毛開始放聲說,有一天我老婆回家,問我為甚麼請阿伯回來坐啊?長毛看著,房子內除了他倆,根本無人。再問老婆,阿伯在哪、穿甚麼,老婆所形容的正是上手業主死去的父親,當場嚇得梁太不發一言。故事說畢,長毛卻在此時大笑起來,跟我說其實住在幾裹數十年就只有這個鬼故吧,況且他怕人多於怕鬼呢!

 

跟他說著說,據說他曾經在國外當導遊,跟我談經歷,像是閱讀著一本活遊記。再談衙前圍村,這裡從八十年代起,村民開始外移,這裡的房子「 (村民) 走一間, (政府) 收一間,拆一間」。談到未來,長毛靜下來倒一杯茶,然後失落地跟我說,最希望在此繼續生活,漂泊半生,最好的日子還是在這小小的石屋裹。

最後,我祝願他能繼續現狀,身體健康。

 

後記:在髮廊遇到的插曲,我待上了個多小時,跟阿姨聊了一陣子,突然有位影友跑進來。只見他不斷向四周拍著快門,拍啊拍,更把相機貼近嬰孩來拍大特寫,嚇得嬰孩呱呱大叫。阿姨也不客氣問他代表甚麼來,他自稱亞x社記者,說是要為傳媒記錄,還說他的相片將會給全港報章使用……卒之到他拍攝一位老伯的時候,老伯不願上鏡,連阿姨也要求不要拍攝,「記者」卻反罵阿姨;雙方僵持不下,幾乎報警處理,我也唯有遠離了。

沒有人知道他是否真正的記者朋友,如果他只是一位普通攝影人,卻冒充記者來「得罪」大眾,這卻是給本港的新聞自由、新聞工作者一個狠狠的踐踏。而筆者其實不願干涉任何人進行紀錄,只想反問:「糊里糊塗的按快門,但對背後故事一無所知,這算是完整的紀錄嗎?」

正因為故事讓我在短短數小時,能給大家分享這些點滴,最後希望衙前圍村居民能繼續現在的生活,大家生活安寧、身體健康。

(文、圖:Zulu 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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