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度儀式後第二天,我再次回到台灣。一來隨師父修行幾天,也為雜誌繼續拍攝。早上離出發時間尚餘 5 分鐘,躺在那不算華麗的旅館床上,看著手上戴著的銀飾物,我清楚知道自己是一個貪戀塵世的凡人。
一路以來,其實都不很清楚自己為甚麼會拍照。
被問到了,仍可用很搖滾的精神答一句:「因為除了攝影外,我不知還可做甚麼。」
我只知我喜歡攝影,而剛巧我拍的東西有人認同,於是我就繼續下去。
在寺內隨師父修行幾天,站在寺院門口遙望台北的天空,那種寧靜脫俗令那一牆之隔的城市卻竟變如此陌生。
在寺院門前,一牆之隔那台北的天空
好幾個晚上,在清醒與意識模糊、臨睡的一刻,我得向自己再三確認:我其實真的身在台北。
那對我來說本來應是燈火璀璨,沒有夜晚的台北。
在這樣的環境下,除了繼續拍攝,我開始了思考。
然而,我明白為思考而思考,終歸一無所獲。
正如十年前我和很多攝影愛好者一樣下定決心要追隨我眼前這一個人,然而在沒有刻意像追星般盲目追隨之下,在某天我成為了他第一個徒弟。
讓我下定決心去追隨的「他」
正如很多生命裡遇上的事,都讓我明白到強求,不一定讓你有所得著。
追隨自己的心,找對了方向後專注地實行,總有一天你會找到最初那問題的答案。
可能答案一直都在,只是沒有那段經歷,你看不到。就算讓你看到,以當時的修為也未能明瞭。
到底是為了甚麼拿起相機?
是甚麼原因令你在那一個當下按下快門?
攝影,對你來說,有甚麼意義?
在繼續看下去之前,不如先想想這個問題:「要是世上只剩下自己一人,還會繼續攝影嗎?」
沒有精緻的器材、沒有分享的渠道、沒了掌聲、沒有人認同,甚至沒有人再看,那麼攝影對你來說還有意義嗎?
幾年前,攝影班起步不久,我就跟師父說:「我們教的其實是哲學,像在傳教。超越了一般認知的攝影。」
師父笑了笑,沒說甚麼。
由那時開始,我就知道攝影其實遠在相機操作以外,甚至更在構圖採光後製之外。
然而說實在的,這是甚麼,大概連師父也沒有一個具體答案。
這是一個思考問題,沒有 model answer,也不需要作答,只要去思考,問問自己就行。
答案不用寫,也不用說。實制的行動就是答案。
要是世上只剩下自己一人,還會繼續攝影嗎?
每一個人,都有只屬於自己的答案;都有只屬於自己、和世上所有個體都不同、那按快門的理由。
作者簡介
Martin L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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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tin Lam 為葉青霖(今 釋常霖)首位入室徒弟,全職攝影人,葉青霖教學團隊(Alain Yip Photography Tutors, AYPT)的首席導師。與其師結緣於 2000 年,到了 2003 年後才開始有較多的互動交流。2010 年親身見證師父進入人生另一境界:出家為僧。儀式後隨師父修行了幾天,因而進一步確立了面對未來人生的要求和態度。學生時代追求器材上的滿足,曾因擁有比專業攝影師更優良的裝備而自豪;學徒年代為畫面華麗而滿足,清楚了解每張菲林、鏡頭和每種燈光特性並以能運用自如而自喜。認識葉青霖後明白再精緻完美的畫面也不及一個觸動的眼神和剎那的感覺更能打動人心。器材、技巧、燈光、後期、感覺都早在掌握之內。隨葉青霖踏上人生另一開始,Martin 也緊隨其師展開了人生和創作上的新旅程。「除了是工作、興趣、表達自己的媒屆、日常生活一部份,及如生存所需的空氣外,攝影應該還有更多的可能性。而我正向這未知的領域進發,尋找那只屬於自己的,按快門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