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山奇遇記 Part 4:遇上地獄旅行團

我和阿峰用普通話溝通了近半小時,才突然記起一回事:「你識聽廣東話?」阿峰大叫:「梗係識!頂,我地做乜要講國語?」這是很有趣的經歷,當我們能用普通話流利交談,誤以為已是一種很舒服的交談方法,始發現原來有另一種更舒適自在的語言。雖然,同為「廣東話」,我們都有不少用語難以溝通,仍是一個有趣的文化交流。

 

一如一般的內地人,一年最佳外遊時間,就是這些長假期了。阿峰已是第二次登黃山,可沒想到天氣竟比他兩年前更差,我安慰他:「黃山落200日雨,咁諗會好過d嘅。」阿峰無奈地說:「對你嚟講就係,對我嚟講,行兩次、兩次都落雨,頂。」還記得去瑞士某個聲稱一年有340個晴天的小鎮遊覽,我去了三天,三天都是傾盆大雨,我明白他的無奈。
John與妻子去吃點東西、揚州爸爸則累得要睡一會。雖然外頭能見度相信低於10米、仍是狂風暴雨,卸下行李後輕鬆得多了,我還是想外出走走;即使到處濕漉漉,置身迷霧如幻境的視覺效果,還是很獨特體驗。阿峰不想再獨個決戰濃霧與狂風暴雨,聞說我竟有興趣做這瘋狂事,便決定跟我上路。因天氣問題,西海大峽谷「封山」了,剩下唯一的路,就是從光明頂,沿飛來石走往排雲亭,遠眺西海大峽谷。臨行前,揚州爸爸千叮萬矚我們要小心,又告訴我們,臨近黃昏稍後時間將會雲霧將散,或能看到日落。我心忖,連窗外都一片白濛濛,哪有甚麼日落?

 

\"dcf-travel-img-6492\"\"dcf-travel-img-6494\"\"dcf-travel-img-6496\"「勇闖」一片濃霧,其實天氣差亦有另一番滋味
從光明頂走到排雲亭,需時約個半小時,路上似乎只有我和阿峰兩個瘋人在走,慶幸,霧氣時而濃蔭、又突會豁然開朗;兩旁可能會突見一片雪海,或是從崖邊睹凝固了的飛瀑,我們有如騰雲駕霧地走,視野縱非一片清晰,但見雲霧糾纏於奇石蒼松之上,又別有一番風味。景色談不上佳、天色也絕對可用「差」在形容,我還沒有後悔走出來看霧。

 

大抵我們已經歷了一整天登山,即使行裝輕便、山路已絕不陡峭,甚至常有「落斜」位,我們依然走得很累,不時要小休一會。慶幸,這次有人一起互相鼓勵,有說有笑,仍不算走得那麼絕望。

 

在山下會不斷有人跟你說,山上要50元一支水、10元一隻雞蛋,再貴也沒那麼誇張,我們走得累了,便買茶葉蛋來吃,4元確有點昂貴,也能一祭體力消耗過多後的五臟腑。

 

山上天氣變幻莫測,上一分鐘還是身在霧海之中,下一分鐘竟柳暗花明天一村。排雲亭跟前的峽谷壯麗無比,雖看不到日落或晚霞,卻一睹了黃山最經典的奇峰異石。這一天來的經驗告訴我,雲霧移動速度快得難以想像,狂風之下,你真能看到一片雲在你頭頂高速飛過;這刻的清朗可能維時只有幾分鐘,再加上當時周遭的遊客一同歡呼,相信大家都等這一刻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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撥開雲霧後已近日落西山時,久經了絕望的一天,哪管此非最佳一刻,突然看到這壯麗景色都深深感動了
眼前是連綿不絕的峽谷,再以黃山最經典的奇石點綴,一株又一株蒼松頑強在那山中孤傲撐著,即使眼前之景根本談不上是雲海,偶爾一兩片雲霞在山谷內掠過,眼前植物若隱若現,景色不斷轉換,怎看也不覺膩。此情此景,我沒有後悔出來「挑戰濃霧」,但這短短十分鐘的Magical Moment很快消逝,眼前又變成白濛濛一片,天氣惡劣已有如此壯麗景色,我不禁幻想,天色好時可多震撼!

 

回到房間是晚餐時間。阿峰帶了一個即食飯盒(在山下隨處可見這神奇的「即食飯盒」,把水加到飯盒下的暖包,便會產生熱力,達到有如微波爐的效果,把飯菜快速翻熱,但我嫌太重沒買啦),我和John吃杯麵,而揚州爸爸則喝自己帶的茗茶。四個人有四種不同的語言/方言,即使阿峰與揚州爸爸的英語不佳,仍努力地跟John溝通。John誤以為我們三個都說著同一種語言,我只能說那是一種語系,說法不同,用字用詞未必一樣,但大家又總會明白,John作了一個似懂非懂的神情:「Well, OK.」常覺得語言是很奇妙的東西,就是在這些文化交流上最能體驗得來。我們四人就此享受「男人的浪漫」,在全身濕透下開著暖氣、吃著熱辣辣的杯麵,馬上乾爽起來,絕對是人生一大享受、是累了一整天的一大高潮。阿峰興奮地說,只有四個人住十人房實在太棒了,我總覺得以此人流,總沒可能讓六個床位空空如也。

 

果然不出我所料,突然外頭傳來一陣嘈雜聲,房門被人猛力推開,走進一群男人:「這怎麼成呀?」「為甚麼我們要分開?」「唏,你這是甚麼道理?」「不,我們要退錢!」那明顯是一個旅行團,怎淪落至住在這裡?那穿著紅色外套,一副典型內地「大媽」樣的導遊大叫:「你們要不就住這裡,要不就給我睡在外面!」然後,她一臉不回地離開。幾位男人扯著她理論,她卻一手鬆開:「你給我放手!」一名男人大叫:「我不要睡這裡!我們要下山!」他們的妻子也一同和應,小孩更被嚇得嚎哭。我們四人帶點「花生」地相視而笑,大抵也心忖:「這麻煩了。」

 

誰知,導遊把他們「秒殺」:「你們要不自己走下山,要不就睡這裡,反正現在索道也關、山已封了。」然後,她真的帥氣地離開。

 

那群男人走進我們的房間,一臉無奈,喃喃自語:「為甚麼我們要跟陌生人在一起?」他們大抵想把妻女帶入房,但見我們幾個陌生男,似乎又不心安,不斷掙扎要否離開。

 

阿峰說:「我相信你們跑到哪裡都沒房了。」一個男人說:「兩千我也住!」阿峰說:「算吧,你給兩萬也沒房了。」

 

那群男人難掩怒意,不斷與家人吵要投訴,甚至報警,而女生房沒有洗手間,房門就此長開著,以讓這幾家人不斷出出入入,暖氣都外流了,換來是冰凍的寒風,我看著也覺得心煩,這天晚上能睡好嗎?

 

擾攘近一小時後,他們才開始「冷靜」下來。揚州爸爸不想被騷擾,把房門關起來。一眾大男人相視默然,他們似乎仍難掩怒意,絕不想睡在這個狹窄的混宿房間內。揚州爸爸問他們:「發生甚麼事?」

 

原來,他們是來自廣西的四個家庭,一年沒有多少次機會可以這樣子去玩,算是一個「家族旅行」,參加了一個「華東六天團」,盛惠三千多人民幣,去杭州、上海及黃山三個地方。我很難想像怎可能六天去三個地方,畢竟他們在黃山已逗留了兩日一夜,但這也非大問題。他們原來得往廣州轉乘飛機到杭州,然後馬上從杭州來黃山,下山後回杭州一夜,再到上海兩天,然後回家。我很難想像為甚麼這超奇怪路程、分明是個「坐車團」(他們說是「地獄團」),他們也會參加,但我可以想像,假如我付了三千多得此服務,再加上天氣問題已滿肚子怨氣,來到山上竟還要住這些鬼地方,我也不爽了。

 

起初,我覺得這幫人很吵很煩,是很典型的內地人,聽完他們的故事後,我有點同情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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