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達累斯薩拉姆,今早旅館代我找了一輪出租車去坦桑尼亞的火車站Tazara Railway,花了我兩萬五千仙令。假如我在外面隨機找一輪,兩萬仙令就可以有交易,或許更便宜些。但我住的旅館房間門上有一塊特別的告示聲明,提醒游客不要隨便在外面找不可靠的出租車,我也聽說坦桑尼亞的出租車會勾結流氓洗劫游客,曾有前科脅持旅客到 ATM 分幾天提清存款,我不敢冒險,所以把這個任務交給旅館好了。
由 Safari Inn 坐出租車到火車站其實也不是很遠,大概也只是六至七公里的路程。我一星期前已經來過火車站買了今天的火車票,今天是乘坐中午12:30 的火車到贊比亞。去火車站半途中不知甚麼緣故被警察欄住了,他們說要檢查我的行李,之後又拿著我的護照看了很久,這樣又浪費了半個小時。師傅對我說他們經常會截查旅客,特別是中國,就在前幾個月,正正在三蘭港拘捕了兩個中國人,起出了歷來最多的走私象牙,重判入獄三十年。另外也有游客會買一些動物骨骼制成的紀念品,如果發現有違法的,便會勒索一些錢財,我沒有這樣做所以就不太擔心。
過了一個小時來到了火車站,還以為一星只有兩班穿越坦贊國界的火車一定會很多當地人乘坐,但並沒有我預期的情況出現,甚至乎冷冷清清。在入口處,放置了一塊很大的臨時報告版,寫有英語和斯瓦希里語,我仔細一看,大概是臨時改為明天15:50分開出,霎時間我像晴天霹靂跌入黑洞一樣,提著兩個大背囊,看著那大大塊的告示板,我還是不太相信,叫出租車師傅看一看當地的坦桑尼亞文字。
" 是真的嗎?師傅。 ” 我內心很絕望的詢問他。
“ 對,今天不開行,改明天了。" 師傅很肯定的回答我。
我實在不願意再花兩萬五千仙令原車坐回旅館,而且又要花四萬仙令再租一天房間,明天再坐出租車又要兩萬五千仙令,算起來是八萬五千仙令,兌換港幣匯率一共是五百多元。心在想:「是要我在火車站露宿一天嗎?」。
二十四個小時漫無目的地等待,火車站除了售票廳的兩個職員,再也沒有其他人,我自知沒有這個能奈,正有種墮入前無去路,後有追兵的困局。
" 跟我回去吧!明天再來好了。" 師傅這時候給我建議,或許他看出我正六神無主。
我其實是為了這八萬五千仙令而猶豫了很久,為了要節省點錢,我決定在車站附近隨便找一間旅館草草的過一個晚上。
“ 師傅把我帶到火車站附近的旅館吧!’’ 我將行李丟上車,跳回車上跟師傅說。
但是跳上車後,師傅耐心的一邊分析當前我的情況,另一邊更像在游說我。
“ 你不要住在這區域了,這裡不安全,我很清楚,這裡治安不好,你知道嗎?搶劫匪,跟我回去吧!”
我並沒有擔心這方面的問題,但在附近轉了一圈,卻著實找不到任何可住宿的地方。
我此時不得不和師傅商量,既然他也是走回程路回到旅館,車資應該可以談下來。
“ 師傅算我便宜點吧,一萬五千仙令,你也是順路回去,還有我有一個提議,明天你再把我帶過來火車站,我給你兩萬仙令。”
“ OK ! ” 他還是同情我這個倒霉的背包客的。
坦贊鐵路全程一千八百六十公里,行車時間要四十八個小時,每星期的周二和周五分別從起點坦桑尼亞的達累斯薩拉姆和贊比亞的終點卡皮里姆波希對開,早已聽聞坦贊鐵路已經習慣性誤點,誤點一天已經是很走運的事情,一些乘坐過的背包客分享經驗,曾經試過坐了五天才能順利到達贊比亞,所以我已有心理准備,把四十八小時的路程假定為四天才可到達,果然我這樣安排是非常有必要,昨天浪費了一天,在我的計劃中,現在只餘下三天了。
第二天再到火車站,火車終於比原先時間15:50遲了一個小時開出,我以為一切應該會很順利,但人算不如天算,原來惡夢現在才真正開始。
原來惡夢現在才真正開始。
原來惡夢現在才真正開始。
原來惡夢現在才真正開始呀!!
坦贊鐵路是標誌著中非友誼的鐵路,在上世紀七十年代,贊比亞礦產的輸出要通過南非和津巴布韋的運輸系統才能出口至其它國家,當時兩國仍是白人殖民政權,贊比亞貿易出口運輸常常受制於以上兩國的控制,而坦桑尼亞和贊比亞一直是姊妹國家,坦國總統尼雷爾便提議贊比亞總統卡翁達可興建一條鐵路連接南面的坦桑尼亞,直達北面的三蘭港。兩國其後尋求美國、世界銀行以及蘇聯、德國援助,但都被一一拒絕。一九六五年坦桑尼亞總統尼雷爾訪華向中國提出請求。本身上世紀七十年代中國自己也是一窮二白,但為了政治利益的考慮,當其時毛澤東與周恩來決定插手這極富爭議的對外援建項目;一九七零年中國開始協助兩國援建,前後派遣了五萬中國工人參與建設,高峰期一萬六千多人長註當地,而且工作進行期間犠牲了六十五位工作人員,以六年時間完成該項目,無償貸款接近十億人民幣興建;以當時換算今天的數目,可以達到數以百億元的天文數字。
鐵路初期也有過輝煌日子,年運輸量高達二百多萬公噸,也成為坦贊兩國人民的主要跨境交通工具。但可惜當中國技術人員全數退出坦贊鐵路,全權交回坦贊兩國營運及管理後,鐵路沒有得到完善的維修及管理,坦贊鐵路已經變得面目全非,加上經常誤點和意外頻生,令乘客和貨主經常蒙上時間和金錢上的重大損失。再加上公路運輸系統日漸發展成熟,南非及津巴布韋政權回歸黑人管治,乘客或啇人轉用其它更有保障的陸路運輸交通工具,今天的坦贊鐵路已經面臨荒廢的邊緣;假如坦贊鐵路長此欠缺完善的管理下去,淘汰已經是指日可待,因此最近已經再次請求中國政府插手進行第二次的援助。
六十年過去了,坦贊鐵路又是否能為中國帶來經濟層面的利益一直令人存疑,直到今時今日,所有貸款依然沒有收回,而且更被中國免除五成的債務。但從政治考慮應該得到預期的效果了,坦贊鐵路一九七六年完功後,中國與非洲多國關系友好,而且更借助非洲多國在聯合國的投票權在一九七六年重新坐回聯合國的席位,正如毛澤東所言:" 是非洲的黑兄弟把我們抬進聯合國的椅子上的。 "
乘坐坦贊鐵路,除了坦贊兩地的民眾外,還吸引了很多旅行人士慕名而來;因為在旅游天書 Lonely Planet 當中曾經這樣介紹:" 乘坐坦贊鐵路沿途可看見東非大裂谷壯麗風景,無邊無際的草原,湖泊和鄉村,還可以經過兩國的國家公園,看見各種野生動物。 "
但對於我來説,乘坐坦贊鐵路更多了一份親切感;當我腳步踏進這鐵路大樓,那些曾經熟悉的設施像把我帶回到中國七十年代的火車站一樣;三十多米高的樓底、陽光從天花上倘大的玻璃窗照射到火車站大堂、八十年代流行使用的大理石和塗上綠色乳膠漆的牆壁、用鐵欄杆分隔排隊購票人龍的售票廳、很有氣勢的 Y 型樓梯在大堂正中央。從分叉的左右樓梯步上二樓是候車區,一排排古舊的啡色塑膠座椅,候車區內設有小賣部,旅客會購買水和食物渡過漫長的列車旅程。上世紀中國火車站的式樣,現在中國已經不復存在,然而在這裡卻原汁原味的保留下來。
不久擴音機傳來催促乘客上車的廣播,非洲人就像中國人一樣,帶著大包小包的行李,背的背著,手挽的手挽著,甚至有些用頭頂著,向著那唯一的檢票口魚貫進入月台。我跟隨著人群直至最後才進入。看看車票是二卡四號廂十五號臥鋪,由於太了解中國火車的設計,很容易我便找到了我的臥鋪。今天我乘坐這部列車,是中國二零一五年四月才再次免費引進坦國的新款列車,我放下背包便立刻往車廂內四處轉了一圈,看看洗漱間和廁所,感覺這部列車就如同中國現在運行的列車完全一模一樣。
" 轰隆 " 一聲巨響,激烈的震動後火車便開始駛出月台,我的心情十分雀躍,在中國旅行我就特別喜歡乘坐火車,因為可以慢慢欣賞沿途的美麗風景,能在非洲坐上火車旅行,更是我一直的心願。
不到兩個小時便駛離市鎮,進入農村地帶,每每經過小村莊,大群的小孩子都會夾道揮手歡迎火車的經過,他們真的十分可愛,赤著腳、有些還沒穿褲子,一路追趕著火車跑,火車行駛時的 " 轟轟 " 聲也掩蓋不了他們天真的呼叫聲。對於生活在農村的小孩子來說,每星期來回共四次經過的火車,就是他們唯一接觸到外面世界的機會。當火車停靠途中各站,馬上就有小販前來圍著火車售賣飲品和零食,就如以往返內地坐火車時候的光景一樣,小市民的行為習慣都是大同小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