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中六日五夜攝影故事(四):跟雪山車一起步行上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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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想自己走嗎?今天山路上塞車呢…」司機轉過身來說。
 
早在半小時前,車子卜卜卜來到山峰,山道兩旁的綠草開始披上白皚皚的雪粉,司機下車為車輪安裝上雪鏈,被鍊條包裹住的車輪重新在沾雪山道「嗞嗞」轉動,幾圈過後又一頓。這天的山道太擠了,車子維持這樣一走一停已經快一小時。
 
「這裡下車走要走多久?」我按捺不住問司機。
「步行上山約四公里。」
「那我們步行上山吧,看樣子還要擠一段時間。」
 
昨晚從瑞士小花園回來,接載司機是另一位很健談的男人,毫不避忌地問起香港的政治情況。
 
「台灣以前也是,反對人士就失蹤了。」健談司機帶著一點笑容,不疾不徐地說。
「…後來慢慢就變好了。」
 
「你們的投票站會很好遠嗎?」
「不會,明天大家下山就可以投票。」
 
我們聽著健談司機講台灣的過去。他又笑著說:「現在山上積雪應該有十公分啦,如果明天下雨的話山頂還可以看到下雪呢。」
 
回到民宿,我們問起房間的保暖情況,出乎意料地,接近雪地的山腰房子,只有床上暖毯而沒有暖氣設備,青蛙是怕冷的冬眠動物,所以青蛙小姐洗過熱水浴後就馬上撲上床調開暖毯,等待日出的來臨。
 
那個晚上,我昏昏沉沉入睡,不斷地被熱力焗醒,卻又快速睡去,熱浪接續再來,再熱醒,再睡去…。最後一次醒來,我感覺自己出了幾次大汗,觀星窗外的天空是暗藍色中泛起一層白光,差不多迎接今天的雪山之行了。
 
山道是蜿蜒曲折的長道,在低處抬頭可以看到一層層山壁和呈「Z」形迂迴的山道,滿是下車步行的健行客,和原本我們預期大家都會下山投票截然兩回事。
 
山道雙線行車寬,左面車子迎面下山,右面擠滿了一走一頓的上山車隊,兩旁則是棕色的「流水淙淙」,是行人鞋跡和雪水溶化洗涮公路所成。
 
我遠眺著氣象開闊的山脈,陽光從雲層穿透而出,沾滿點點雪粉的叢木閃閃生光,心裡突然覺得不詳。
 
我看看自己,上身一件薄質大衣,下身一件牛仔褲,腳上踏著休閒型運動鞋,有時我們迴避車輪時少不免踏上了兩旁的棕色雪水,滲入鞋子的冰涼感透過襪子傳到腳掌心。
 
旅行似乎總是滿載驚喜,雪山行程本來就是臨時更替的,原訂我們打算四時起床去看日出,七時回民宿;結果現在早上十時多還在合歡山路上踏雪尋梅(恭賀電影《踏雪尋梅》獲得金像獎多個獎項)。
 
這時候,輕風徐來,伴隨著陽光從雲層間隙中與我們相會,我想起了機場迎接的斯文司機說:「山腳下雨,山頂就會下雪」,今次的觀雪之旅,似乎沒有飄雪了。
 
一面走在高山上,一面看著遍山漫野覆蓋著前夜積落的皚皚白雪,我看著愈來愈冰冷的腳掌和山道旁邊的雪,想起剛才出發時,接待小姐提及民宿有羽絨大衣外借服務,而且還不用收費,現在我們終於明白了雪山是怎樣一回事了…
 
「不如我們瞓係到。」我跟怕冷的青蛙小姐提議。
我們走得氣有點喘,手腳冰冷,可是身子卻出了汗,局部的熱和局部的冷卻我們做了一個不理智的決定。
 
我們兩人分別一人持相機,一人站在雪叢中,扮演著單人版的鐵達尼號,雙手張開,然後向後倒在積雪上,上衣、牛仔褲和運動鞋全沾滿雪,一陣全身冰冷的糟糕感讓我們覺得智商好像降低了不少,心情又重新感到快慰愜意,馬上精神抖摟。玩了好一會躺雪遊戲,我發現爸媽已經走遠到「Z」型山道的上一截了,我們抬高頭向他們揮手示意,就一鼓作氣繼續上山。
 
山道的第二個景點是山道邊的一個小雪人,雪人除了有人的形狀之外,還穿上布帽子和紅色圍巾,帶著樹枝配搭的笑容。我們想上前和雪人合照,可是雪人立在大概一米多高的小雪丘上,我們兩雙過份休閒的運動鞋踏在雪坡上一滑一滑的向上爬,但和已逝巨星Michael Jackson的舞技MoonWalk一樣,腳步一直向上但位置向下滑,爬來爬去都維持在同一位置。
 
旁邊一個男人看見我們的狼狽相,遞出手來,拯救了雪坡上無止境月球漫步的我們,還示意可以幫我們合照。
 
身著擋風衣、冷帽的男人,腳下踏著一雙防滑水靴,肩上單掛著一部全片幅相機,旁邊的女伴也是一身裝備,看起來是專業的健行攝影者。我還未從剛才無止境月球步行的困局清醒過來,他問:「這是Nikon嗎?」
 
我彷彿在幻聽世界中無意識地回應:「是啊是啊。」
青蛙小姐在旁搖一了搖我,我才醒覺我根本沒有Nikon相機。
 
離開雪丘時,我們彷彿聽到那對男女問其他健行客:「你們拍完照了?那我要拿回圍巾和帽子了…」
 
約莫又走了半小時山道,我們遇上了在車子上慢慢擠路的包車司機,這時終點站已經在前方,我們決定上車坐上最後一程。到達太魯閣國家公園後,司機看看手腕上的手錶,指著碩大的石碑對我們說:「你們去拍拍照就上車,我們要回去了。」
 
我們一行四人爭取時間爬上了太魯閣國家公園的觀景台,停車場和觀景台之間是大概二十級的階級,積雪被旅客踐踏得平滑如鏡,腳下很難平衡,登台時我們要雙手扶地而上;下來時我和青蛙小姐索性坐在磨得「滑不溜腳」的雪級上,用「滑樓梯」的方法一級一級向下降,至於牛仔褲完全濕透,屁股沾滿是雪水也是降低智商的樂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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