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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在澳洲,遇上了很多很棒的旅人,但是大部份人都是Working Holiday,目標都旨在存二簽、環澳、存錢等等,而大家的目光似乎都只停留於澳洲之上。那年所給我的衝擊已夠大,可沒想到,這一回放眼世界的旅程,竟給我遇上更多更強的旅人,對我的衝擊更震撼。
在巴爾幹的行程中,認識了一對用兩年踩單車環遊世界的夫婦,當作一次蜜月旅行。他們變賣一切家當,沒有後退就上路了。他們每天都得找地方睡覺,從不同的接受與拒絕經驗中,他們認識到這個世界的好與壞;從不同的意外中,認識到生命有多寶貴。他們覺得,走在路上感受空氣的鮮美、嗅得花香才是真正的旅遊,坐巴士、坐飛機,永遠看不到真正的世界。
這一夜,他們已經很多天沒洗澡,才來到我們的guesthouse,聽著他們的故事,我震撼了。
半個月來碰到的人,都是很棒的旅人,我從沒碰過人非一人上路,也沒碰過有人旅行少於一個月,大家都真正想看看這個世界,而非一趟「避世」十天八天的旅行。他問我,你這一個月去了甚麼地方?我說了出口也覺慚愧。他們說,一個月去太多城市,根本看不清一個城市的真正一面,大抵要像他們般去兩三年才能看清這花花世界。他明白,沒有很多人能夠放下一切毅然出走,只是,沒有這份勇氣,又怎能看清這世界?
一直以來,我很慶幸自己的機會比別人多,能夠去很多地方、有很多經驗,原來這世界有更多更強的旅人,而我,只不過是在香港這個悲哀的彈丸之地中,一個較幸運的旅人而己。
我又遇上了另一個很厲害的老年背包客,是個65歲之齡環遊世界的南京大媽。她的丈夫過身了,兒女又成家立身,便獨個兒闖盪全世界。我所經歷過的,她都經歷過,像在Miami的灰狗遇上了麻煩黑人、在澳洲住過最恐怖的hostel、在Albania被拋在公路中間...我完全想像不到,一個65歲之齡的大媽,怎能捱得住這些旅程?她很後悔,年輕時沒有好好看這世界,她知道自己身體日差,過幾年可能沒此機會了,而辛苦都好,很想把握機會看看這世界。
她很羨慕我們有機會去Working Holiday,在她們那個年代,根本沒有人會想過這些東西,她很想很想,有機會住在農場裡面。我不知道以此年紀是否可行,便介紹了WWOOF給她。她很希望有機會出書,只怕自己的故事沒人會看,我說,65歲Backpacking環遊世界的故事怎會沒人看,我第一個很有興趣了。
年紀老邁但心境(連體力)也常青,在她眼中,我是一個很厲害的香港小伙子;在我眼中,她是我遇過最厲害的旅人。
離別時,她帶著很羨慕的眼光跟我說:別想找工作的事情了,你的這些經歷,是再多錢也找不到呀,我這個年紀才出國玩,太遲了。看著她在巴士站落寞的身影,我一時感觸。
對呀,有些事情,現在不做,就別等老來才後悔。
世界真的很大,有很多奇人奇事,為甚麼這個社會要這樣子局限我們?為甚麼同一個世界,有人可以當個一世的旅人?
可能,有很多人去旅行真是只懂吃喝玩樂,甚至逃避日子,可是這段旅程所遇到的,更多是希望透過旅行,尋找生命的意義、認識世界的人,他們一樣可以好好活下去,當然活得比別人更精彩。反觀香港人,何以若找工作見閣下CV空了一年,就覺得你定是一個「未玩夠」的人?旅途上遇到很多西方國家的人,我都談及了這個問題,他們卻說,在他們的國家中,若HR知道你用了長時間去外遊(當然你要說得出有甚麼得著),定必「加分」,認為你的閱歷及個人心智比別人成熟,怎麼香港竟持相反態度?
這次旅程所給我的衝擊,將更勝澳洲那年千萬倍。我開始迷失了。
圖為Bosnia的Mostar,曾在內戰中飽受創傷,當地人的疤痕至今仍未痊癒,遺下這座古老的石橋,成了今天遊客的注目所在。可是,當地人覺得,除了古城與石橋外,應該看的故事更多,奈何一個個普通的遊客卻只懂看這石橋。慶幸認識了一個當地人,帶我走遍這個悲情城市,傷痕累累的戰爭遺痕仍在眼前,慚愧地,我竟來到今天才知道這段歷史。我們在電視新聞中會看到很多戰爭的傷痛與災害,可是,那份感觸卻遠不及站在實地、聽著受害者親口說著故事為大。
攝於Stari Most @ Mostar, Bosnia & Hercegov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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